英属非洲的适应性教育政策述评

涂畅

摘要：本文立足19世纪英属非洲殖民政府在当地推行的一种新的教育形式——适应性教育，对其提出的背景和具体实施情况进行描述与分析，并对其实施效果进行客观的评析。

引言

如果结果没有达到预期，那么将教育思想和方法从一种文化转移到另一种文化而不作任何改变是否在教学上是合理的，这个问题一直是争论的焦点。20世纪20年代初，黑非洲殖民教育的特点是，传教界越来越失望于非洲人拒绝教会提供更注重实践的教育的企图，殖民政府的不断发展的经验也表明，受过西方训练的非洲精英日益需要更多的政治权利来自己决定他们的事务。

在美国浸礼会外国传教士协会的建议下，菲尔普斯-斯托克斯基金会于1920/21年和1924年召集并资助了两个委员会，评估非洲的殖民教育制度。委员会对非洲教育状况的分析结果相当令人沮丧，由于欧洲和美国采用过时的教育方法，非洲教育的发展差强人意，这体现在：忽视学校的组织和检查；忽视均衡的教育政策，教育只掌握在精英手中；不同的殖民机构与其代表之间的合作不足；非洲人缺乏参与教育机构决策的机会等。因此亟需一个适合非洲本土情况，又利于殖民政府长远发展的教育。

一、适应性教育政策的提出

1.菲尔普斯—斯托克委员会

1911年5月，美国纽约的菲尔普斯—斯托克基金会，其宗旨是“教育非洲和美国的黑人”。19世纪20年代初，菲尔普斯-斯托克委员会成立。菲尔普斯-斯托克委员会进行了两次对非洲的教育调查，并先后出版了《非洲教育—西非、南非和赤道非洲研究》、《东非教育—东非、中非与南非研究》两个报告。上述报告对各殖民地政府制定教育政策起了推动作用，促成了英国殖民地教育咨询委员会的建立。

2.1925年白皮书和1935年备忘录

在教育咨询委员会的影响下，1925年英国政府发表了“英属热带非洲教育政策白皮书”。白皮书中有关适应性教育政策的内容主要包括：适应土著人生活；加强宗教和道德教育；加强当地土著语发展、土著语教学和适应非洲的教科书研究；土著教学人员的选拔；建立访问教师制，改进农村学校的教学和教师的继续培训；职业技术培训这几个方面。

1935年，英国殖民地教育咨询委员会又发表了第二份关于非洲教育的政策声明《非洲殖民地教育备忘录》。该备忘录对1925年白皮书关于发展非洲部落文化、发挥地方积极性的政策作了进一步的阐述，重申为了最有效地完成农村地区的改造，各殖民地的教育、经济、农业、卫生和其他社会政策之间应当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学校应当为学习新技术提供机会和动力，承担社会义务，培养乡土观念。教师必须接受有关训练。对成人教育要给予更多的重视，尤其是妇女教育。

1925年白皮书和1935年教育备忘录的出台标志着适应性教育政策开始在英属非洲殖民地推行。

二、适应性教育政策的实施

1.适应性教育学校类型

小学是教育适应性政策的试验田，它与各种机构合作，承担着两项社会任务：帮助维持传统社会的良性运作，以及教育大众适应现代社会经济的变革。

这里存在两种学校：

一种是遵循地方倡议进行改革的学校。这一类型学校又被分为两类：

（1）作为适应性教育实验而受到政府部门资助的教会学校。

即使社区承担了大部分维护费用，大多数的教会学校仍只能勉强维持办学，这就形成了教会学校以“手工”或“公共”活动作为学校课程的共同特征。一篇报告记载：

“他们长时间清理院子和小路、种花、擦洗地板、做一些奇怪的工作，这些工作如今都成了学校预算的一部分。从学校菜园里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是为了供给学校，或者是购买设备。”

大多数规模的教会学校都有这样的花园，表面上是为了学习实用农业课程，或发扬劳动美德，事实上，不管课程制定是否有意为之，他们都为学校的财务支出提供了急需的救济。

（2）缺乏政府资助的自助性学校。许多小学是建立在当地倡议基础上的，并在没有财政援助的情况下运作多年。由于普遍缺乏教学辅助手段和阅读材料，当地部落村社的寓言故事、文化习俗、土著语言都成了教学的内容。

二是政府学校。其改革计划主要是课程改革和教师培训两个方面。

2.课程改革

小学课改引入了三项主要教学因素:面向环境、面向工作和面向村社。例如在肯尼亚，对小学课程进行改革，将入学年龄从八岁降到六岁，旨在减少农村的人口外流，激励年轻人在他们的家乡从事农业活动。

“制作捕蝇草；教授厕所建设和管理。每个上学日的前半小时是关于学校清洁的卫生课。非洲方言受到了极大的关注。非洲传统历史和风俗作为研究对象出现在工作计划中。几乎每一所学校都有自己的花园，有控制区、试验田、旋转地块和肥堆……”

3.教师培训

教育培训即对教师进行选拔、培训和监督。主要目的是帮助教师作好各种准备，以便更好地承担起促进村社发展的责任。这方面最有影响的是1925年在肯尼亚的卡比特(Kabete)成立的吉恩斯(Jeaens)教师培训机构。该机构受美国菲尔普斯—斯克托基金会资助。该培训体系被认为是适应性教育政策的一次应用性实验，旨在培训一些小学教师承担起村社发展方面的教学工作。

为吉恩斯教师提供的为期两年的培训包含了他们未来在农村工作所需要的所有技术和概念。他们将传统的学习内容与非洲的环境联系起来，以此改善农村的状况。通常是教师何与其配偶同时接受训练。双方都有一块土地，用以改良了当地的耕作方法。通过这样一个以传统方式种植半公顷土地的实验农场，学生和教师们通过观察和试验获得他们对改善现有非洲农业技术的见解。传统的部落故事、谚语和音乐重新被用作一种教学工具。据肯尼亚教育部门1931年的年度报告，教师和学生所开展的活动的类型包括房屋修缮、照顾病人、挖掘水井和厕所、捕鼠、种树、处理垃圾和粪坑、耕地、缝纫、夜校等。

20世纪30年代大约有160名吉恩斯教师接受了培训。尽管他们面临着重重困难，但他们在社区发展方面表现出色。他们以农村地区的小学作为依托，设法改善了当地居民的生活条件。

三、对适应性教育政策的评价

首先，间接统治和适应性教育都强调新旧观念的融合，以便借助于非洲原有的部落组织、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来促进社会的进步。但是在欧洲人作为统治者，非洲人作为被统治者的极不平等的条件下能否实现这种融合是很成问题的。尤其是在其后政治独立的相当一部分年份里，这些课程变得繁琐，不被教师和学生们所欢迎。大多数教师没有掌握必要的技术知识，无法将复杂的教育理念应用到实践中去。教师们也没有接受新的教学理念的培训，即使拥有极大的热情，也难免沦为“灌输式”的课堂。利用小学和教师改善农村社区，已作了近15年的努力。然而，这一概念只在短时期内得到当地人民的容忍。越来越多的本土人士认为这种以社区为导向的教育形式是一种“第二等”的教育，未能真正帮助非洲人行使他们的政治权利。

其次，适应性教育是以西方现代教育所理解的非洲人的需要为基础的。目的是要扩大学校中实用性和职业性的教学内容，使教育服务于改善非洲人的农村生活。但两次世界大战期间，非洲社会经济变化迅速，其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殖民者的预计。英国的殖民地政策与其实施之间也存在着某种落差。

同时，学校在适应概念中的作用被高估了。人们希望并相信，学校能够改变长期形成的传统行为模式。学生对体力劳动的漠视或拒绝归因于大多数学校提供的纯学术知识，人们认为，把注意力集中在诸如农业和手工艺等实际学科上，可以改变非洲人在这方面的态度。学校也被认为能培养一种态度，使非洲人对生活中发生的创新和变化持更开放的态度。然而，对于专家们来说，开明和现代意味着愿意为一个未知的市场，生产并贡献出自己的劳动，接纳西方文明的成就，接受基督教，显然这与当地实际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