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小年票房大年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09-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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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小年票房大年

石岩

除了排戏,2008年,北京的青年戏剧导演黄盈逼着自己干一件事:看戏,好戏烂戏一起看。这事工作量不小,星期一除外,北京的小剧场天天有戏。“2008年特别火,还别说黄金地段的剧场,像‘九个剧场’这样三环之外偏远地段的,2008年初就把档期排满了。”但是,2008年看过的戏基本没在黄盈的记忆中留下痕迹,“泡沫的一年”。

2008年12月,南方周末文化原创榜年度戏剧启动,12位提名人给出27个备选项,意见分散,交集甚少。“林子起来了,但找不出大树”,“没办法,2008年的确很平庸”,提名人们感叹。

创作平庸的背后是市场的空前繁荣。中国票务在线的客户经理卢建鹏透露,2008年,在北京,该公司电影、戏剧(曲)、曲艺、歌舞、杂技出票量全算在内的大盘子里,戏剧大致占40%。除首都剧场有自己的票务系统,北京的剧场基本都从中国票务在线出票,该公司占北京戏剧票务销售市场90%的份额。

2008年底,东方先锋小剧场经理傅维伯受北京文化局之邀搞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2008年,北京十来家小剧场演出逾2000场,演出剧目145个,其中新剧目90个。

与小剧场的热闹形成对比的是大剧场的安静。国家大剧院戏剧场、首都剧场、保利剧院、天桥剧场等北京重要的大剧场,全年演出戏剧300场左右,演出剧目80个左右。几十年间一直被视为话剧艺术殿堂的首都剧场,2008年共演出167场,演出剧目12个,其中新剧目3个。“这是一种健康的生态。在国外,也是以小剧场戏剧为主体的,因为大剧场戏剧要吸纳比小剧场戏剧多得多的资源,制作成本、创作力量、观众数量……”北京市剧协秘书长杨乾武说。

这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共识。去年在武汉城市高层论坛上,中宣部艺术局局长杨新贵接受《武汉晨报》采访时说,与其花几个亿建容纳千人的大剧院,不如多建几个50、100人的小剧场,遍布城市各处,让百姓可以方便快捷地去看演出。

民间戏剧盘活九个剧场

2008年,55个演出团体、82个剧目,在朝阳文化馆9个剧场演出687场,吸引了50万戏剧观众。连场租和票房,朝阳文化馆赚了687万。这跟几年前的情况大相径庭,当时剧场天天空着,不要场租,不收门票,请人来演戏、看戏都没人来。

文化馆里建剧场也是无奈之举,没有戏剧之前,在馆里活动的多是中老年人,主要活动项目是老年书画、交谊舞和台球。眼看小剧场话剧在年轻人当中越来越有人缘,馆长徐伟决定把文化馆的主业向戏剧倾斜。

原来演京剧、放电影的礼堂改称切(格瓦拉)行动剧场,目前主要上演需要镜框式舞台

的商业戏剧和国际交流剧目;原来的台球厅被改造成容纳248人的TNT剧场,演商业的小剧场戏剧;另外一个小剧场“后SARS剧场”向非职业戏剧团体敞开;京剧票友们有专门的小梨园剧场;配楼的乒乓球教室往下挖,改造成挑高5米的“挖剧场”,现在主要归林兆华戏剧工作室使用。四环以外的城乡接合部东村有一间废弃的服装厂仓库,被朝阳文化馆改造成东村农民剧场。徐伟设计过一条规则,凡在朝阳文化馆落地的演出,都必须到农民剧场义演一场,作为补偿,文化馆会在场租上给一定的优惠。

这6个剧场和一揽子待建剧场被统称为“九个剧场”。九不是确数,言其多。

设想很好,但起手就遇到了尴尬。九个剧场建立之初的经营方向是吸引铁杆戏迷和大学生群体。但剧场位于北京东三环之外,离北京西北郊的高校群远,大学生们看趟戏不容易,铁杆戏迷们更愿意看有厚度的院团戏,而院团戏大多以二环以内的剧场为根据地。而且铁杆戏迷们看戏看了多年,有很多渠道可以要票,或者买打折票,在票务市场上价值并不大。

九个剧场现在的人气,纯粹是民间戏剧带来的。

“大概是从2007年开始,民间戏剧的量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们在人艺小剧场和东方先锋小剧场根本租不到场地,我们这儿场租便宜,就都跑到我们这开张来了。”九个剧场经理樊欣颖说。

“其实所有这些戏压缩到10分钟就是小品。”学管理出身、没有专门戏剧教育的樊欣颖一语道破“天机”。

在戏剧制作人李东看来,小剧场商业戏剧之所以在近一两年有井喷之势,是因为北京积压了大批的艺术院校的毕业生。电影和电视剧所能吸纳的人力资源已经饱和,“一个新剧组招演员,等你知道消息,人家早招满了。半小时之内,所有角色全分干净。新毕业的孩子跟在电影、电视的剧组里混,好几个月拿不到一分钱。小剧场戏剧不一样,投资少,也不需要多好的台上功夫,恶搞就行。戏演火了,一天晚上也能挣上几百块钱。所以这帮孩子都来了,对他们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

当创作变成了生计,多快好省就成为首要的原则,拿来主义是最简单的方法。电影《疯狂的石头》之后,北京忽地冒出N个以“疯狂”作为前缀、后缀的小剧场话剧。《疯人院飞了》、《疯狂的疯狂》、《一夜疯狂》……《断背山》、《我的老婆是大佬》都成了《天生我song,我忍了》恶搞的素材。小剧场商业戏剧三板斧:耸动的剧名,诸如《哪个木乃是我姨》、《麻男辣女诱惑你》;或者剧名、或者剧情占流行影视作品点便宜,比如《幸福像草一样》、《X情档案之落跑新娘》、《暗恋紫竹园》、《大话紫竹园》、《满城都是金子塔》;俊男靓女登台演戏。

越来越多的投资人从中嗅到小剧场蕴含的商机,就戏剧而言,他们可能是外行,但商业运作是他们的强项。以《疯人院飞了》为例,投资方是世纪光年广告。这家公司是北京广播电台“轻松调频91.5”的广告代理商。在《疯人院飞了》上演期间,91.5把戏里的恶搞台词串联成广告词,频繁播出。“疯人院飞了,飞了飞了”,“飞了飞了又飞了,火了火了又火了”,驾车族一边听着91.5里的广告,一边打电话问演戏的九个剧场在哪。

市场法则即丛林法则。一无院团背景、二无剧场资源的民间剧社最擅长的事情是寻找生存夹缝,盘活各种资源为己所用。以《天生我song,我忍了》等“减压情景喜剧”发迹的雷子乐笑工厂目前已经把北京八一剧场当作他们的演出基地。八一剧场是军队系统的内部剧场,原本不对外开放。《天生我song,我忍了》剧组的演员张成、晓勇原是空政话剧团的演员,经常在八一剧场的“军民鱼水情”晚会上亮相,跟剧场管理方很熟。合作很快谈成,剧场何乐而不为,凭空多了一笔票房收入。

戏剧行业的黄金时代初见端倪

接受采访的路上,公交车上的移动电视广告引起制作人李东的注意。他目测出,所有广告没有超过15秒的,马上给助理打电话:送到北广传媒的广告片应该怎么编辑……

小剧场话剧的广告出现在电台、电视、网络、出租车的车载移动电视上和影院的海报栏。“以前民营剧社来我们剧场演戏,都跟我们说:宣传您给多费心,好像找到剧场就找到宣传了。从2007年开始,我们根本插不上手,人家‘海陆空’立体交叉,全面占领。”九个剧场经理樊欣颖说。

几年之前,李东骂北京民营剧社戏逍堂是“卖假药”的。现在,李东的助理也做起了小剧场商业戏剧“办公室有鬼”系列。李东经常从报刊上给他的助理找选题。金融危机、大企业越办越豪华的年会和“山寨春晚”……看到适合“办公室有鬼”的题材,李东立刻给助理打电话。

李东本人也是小剧场商业戏剧的经常观众。前不久他去看了从2003年开始登陆北京的贺岁话剧“麻花”系列的2008年新作《甜咸配》。“观众都在笑,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笑得你都想哭。”李东认为,恶搞式、快餐式民间戏剧兴起,只能说明话剧市场的存在,除此之外,别无意义。“如果有十个戏逍堂、十个麻花,戏逍堂和麻花再像现在这样演法,它们肯定就死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李东认为,小剧场戏剧遍地开花是一件好事。现在是最好的时代,虽然黄金时代还远远没有到来,戏剧作为一个行业的发轫已初见端倪。

同样看到戏剧利好的还有北京东城区及海淀区政府。2009年年初,东城的“戏剧大区”计划和海淀立志成为“中国百老汇”的消息相继传来。“中国百老汇”将建1个能容纳2000人的百老汇旗舰剧场和30个能容纳300至500人的小剧场。

辖区内囊括首都剧场、东方先锋剧场、安徒生剧场、蜂巢剧场、北演-东图剧场、中央戏剧学院、国家话剧院、中国儿艺、北京儿艺的“戏剧大区”将在2009年实施“四季风”计划——春夏秋冬四个戏剧演出季:春季以两岸三地的戏剧交流为主题;夏季由儿艺牵头组织中小学生的戏剧夏令营;秋季组织青年戏剧节;冬季侧重于国际戏剧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