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史书编纂中的“会通”与“断代”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1-10-20
/ 2

论史书编纂中的“会通”与“断代”

张晶晶

——以刘知几和郑樵的班、马优劣论为例

张晶晶

(郑州大学历史学院2009级历史文献学专业硕士研究生河南郑州450001)

中图分类号:K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41-1413(2011)11-0000-01

摘要:司马迁著《史记》,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为主旨,开会通修史之先河。班固撰《汉书》,专记西汉高祖至汉武帝一朝之事,开断代撰史之先例。“会通”与“断代”作为我国古代史书修纂的两种指导思想,成为史家争论的焦点。

关键词:会通断代刘知几郑樵

“会通”,指中国古代以“通”为主体的史学思想。会聚文献,贯通年代,在内容、体例、书法诸方面别识通裁,以寻求历史变迁的轨迹和发展方向。[1](P610)“断代”,是指以某一朝代为研究对象的史学思想,取一朝一代之事,采用纪传或编年等方法叙事,以寻求历史变迁的规律。

司马迁著《史记》,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为主旨,开会通修史之先河。班固撰《汉书》,专记西汉高祖至武帝一朝之事,开断代撰史之先例。“会通”与“断代”作为我国古代史书修纂的两种指导思想,成为后世史家争论的焦点。

一、刘知几“尊班而抑马”

刘知几的“会通”与“断代”思想,主要是通过他对《史记》与《汉书》体裁的比较论述而体现出来的。《史通》是一部史学评论著作,刘知几以《六家》开篇,对初唐以前我国史学史上的众多史著,从编纂形式上进行了分析归类:“古往今来,质文递变,诸史之作,不恒厥体。榷而为论,其流有六:一曰《尚书》家,二曰《春秋》家,三曰《左传》家,四曰《国语》家,五曰《史记》家,六曰《汉书》家。”[2](卷一《六家》,P3)这种把同属纪传体的《史记》与《汉书》分立的分类法,体现了作者“会通”与“断代”的史识。

在分析、比较史书编纂体裁优劣及发展演变时,刘知几分别以《史记》和《汉书》为例,对通史纪传与断代纪传的优劣问题进行了评述。他认为“《史记》疆宇辽阔,年月遐长,而分以纪传,散以书表。每论家国一政,而胡、越相悬;叙君臣一时,而参、商是隔。此其为体之失者也。兼其所载,多聚旧记,使览之者事罕异闻,而语饶重出。此撰录之烦者也。”[2](《六家》,P16)相反,“如《汉书》者,究西都之首末,穷刘氏之废兴,包举一代,撰成一书;言皆精练,事甚该密,故学者易讨,易为其功。自尔迄今,无改斯道。”[2](《六家》,P19)由此,刘知几认为,正是由于通史纪传“劳而无功”的缺陷,使得《史记》一家“其体久废”[2](《六家》,P20)。而《汉书》一家也因其断代为史“言皆精练,事甚该密,学者易讨,易为其功”的优势,为后世史家所推崇,历久不衰,成为纪传体史书撰述的主流。虽然刘知几反对以彼所长,而攻此之短,但在品评《史记》家与《汉书》家的长短优劣时,仍体现出了“尊班而抑马”[3](《总序》,志一(中))的倾向。

二、郑樵崇马而贬班

对于刘知几“尊班而抑马”的思想,郑樵极为不满,并在《通志·总序》中进行辩驳。

首先,郑樵从内容和体例方面充分肯定了司马迁《史记》的“会通”价值。从内容来说,“司马氏世司典籍,工于制作,故能上稽仲尼之意,会《诗》、《书》、《左传》、《国语》、《世本》、《战国策》、《楚汉春秋》之言,通黄帝、尧、舜至于秦、汉之世。”[3](《总序》,志一(上))从体例来说,《史记》“分为五体:本纪,纪年,世家,传,代表以正历书,以类事传,以著人。”[3](同上)肯定了《史记》首创通史纪传之功,认为“百代而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六经之后,惟有此作。”[3](同上)

在肯定司马迁的同时,郑樵则极力贬低班固,另一方面,郑樵对班固断代为史的修史方法也提出批评,认为“其断汉为书,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间隔”[3](同上),“会通之道,自此失矣。”[3](《总序》,志一(下))虽然郑樵“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3](《总序》,志一(中))的言辞过于偏激,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他对通史纪传的褒扬和对断代纪传的排斥。

其次,郑樵还指出断代史“前后复出”、“事不接贯”、“是非不公”、“昧学术之源流”[4](P146)等弊端,主张“天下之理,不可以不会,古今之道,不可以不通……史家据一代之史,不能通前代之史,本一书而修,不能会天下之书……修史之法,不可不据仲尼、司马迁会通之法。”[5](卷三《上宰相书》,P18)其引以为傲的《二十略》就是会通学术的典范之作。

三、“会通”与“断代”相辅相承

虽然刘知几和郑樵对“会通”与“断代”这两种编纂思想持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但他们的著作却体现出二者的相辅相承。

尽管刘知几认为以《史记》为代表的“通史”是一种劳而无功的撰述方式,但是在他的著作中,也体现着“通”的思想。《史通》作为中国古代第一部对史学理论和方法进行系统总结的专著,“在形式上有近于《淮南子》的‘牢笼无地,博极古今’……在内容和精神上,吸取了扬雄《法言》的传统,以反对诡说异辞;继续了王充《论衡》的观点,以攻击欺惑牴牾;重视了应劭《风俗通》的方法,以化除拘忌。并吸收了应劭辨识人物兼偏长短,陆景品藻贤愚善恶,刘勰评论古今文章等特点。”[6](白寿彝:《中国史学史论集》第二册)完全体现了“通”的意识。同样,郑樵要会天下之学术为一书,也离不开对各朝断代史的研究与借鉴。

四、直书——“会通”与“断代”的共同准则

刘知几认为史学的功用在于“记功司过,彰善瘅恶”[2](《曲笔》,P144),要求史家要以公正的态度,抱着求真和实录的精神来修史。他批评撰史中故意歪曲史实的“曲笔”现象,认为凭主观臆断而修史,乃“作者之丑行,人伦所同疾也。”[2](《曲笔》,P143)鲜明地提出了“直笔”论:“正直者,人之所贵,而君子之德也。”[2](《直书》,P140)认为直笔是史家气节的象征,并称颂历史上敢于秉笔直书的史家“宁为兰摧玉折,不作瓦砾长存”[2](《直书》,P141)的精神。

郑樵认为“史者,国之大典也。”[3](《总序》,志二(上))他批评“曹魏指吴蜀为寇,北朝指东晋为僭,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3](《总序》,志一(下))等主观臆断的曲笔行径,更斥责“房元龄董史册,故房彦谦擅美名;虞世南预修书,故虞荔,虞寄,有嘉传。甚者,桀犬吠尧,吠非其主。晋史党晋而不有魏,凡忠于魏者目为叛臣……齐史党齐而不有宋,凡忠于宋者目为逆党”[3](同上)的修史行为是“伤风败义”[3](同上)之举。认为史家应当以《春秋》为准,秉笔直书,“以约文见义”[3](《总序》,志二(上)),而善恶自明。

为了保证史料的真实性和价值,刘知几和郑樵都非常注重史料的采撰、叙事和语言,表现了史家严谨的治学态度。

总之,史学的功能在于资政,“会通”和“断代”作为史书纪传的两种指导思想,就其体例的优劣,历代史家争议不休,但二者对史家秉笔直书的要求却殊途同归。

参考文献:

[1]蒋大椿、陈启能.史学理论大辞典.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

[2]刘知几撰、浦起龙通释、吕思勉评、李永圻、张耕华导读.史通.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3]郑樵.通志.北京:中华书局.1987.

[4]傅振伦.刘知几年谱.北京:中华书局.1963.

[5]郑樵.浃漈遗稿.丛书集成初编本.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6]代继华.《史通》研究五十年.[J].中国史研究动态.2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