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 途

文 /王花春

二爷去年中风偏瘫了，经过抢救，住了一段时间院，好歹保住了半条命。出院的时候医生交待，要帮助病人多做运动，一定要按时服药，这样一是能让病人好的快，二是防止二次中风。出院后，二奶奶按照医生的嘱咐，天天给二爷按时喂药，按时搀扶走动。这样一来，二爷的病情渐渐有了好的起色，虽然不能自行走动，但在二奶奶的搀扶下，也可以慢慢挪步了，言语虽然不清，但也能含含糊糊地开口说话了。

二奶奶为人处世好，左领右舍都合得来。自打二爷出院后，村里的片区‘教头儿’老白毛，组织村里的几个信徒，定期去二奶奶家给二爷祈祷，祈求主的保佑，让二爷早日康复。

二奶奶的福音就是本村的片区‘教头儿’老白毛给她带来的:“二奶奶，你也信主吧，这样你信主了，有主保佑，二爷的病也就好的快了”。“中，只要能让你二爷的病好，叫我弄啥都中”。

自此，二奶奶便跟随他们，成了一名虔诚的信徒。一闲下来，就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虽听不清说的是啥，但大概意思还是能猜得到的，无非就是祈求主的保佑，使二爷的病早日好起来。

为了表示心诚，为了让二爷的病快点好，每次去北庄聚会，二奶奶一次不拉，每次去别的村庄为其他病人祈祷，二奶奶比谁跑的就快。

由于二奶奶的表现好、心诚，片区‘教头儿’老白毛申请上级‘教头儿’，让二奶奶接替她当本村片区的‘教头儿’，老白毛则升职为三个片区的总‘教头儿’。

这下二奶奶就更忙了，搀扶二爷出去活动也没了时间，给二爷喂药也不定时了。但二奶奶心里清楚，天天出去聚会，天天出去给外村庄的病人祷告，都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主的心诚，对主心诚了二爷的病就好的快了。

二奶奶每次出去聚会的时候，总会把开水和二爷该吃的药弄好，放到二爷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床前的那个小方桌上。这样，到该吃药的时候，二爷自己就可以慢慢来。

二爷屙裤裆、尿裤裆的事，是二奶奶信教之后发生的。二奶奶没有信教之前，天天都会守在二爷的身边，二爷连说带比划，二奶奶就知道二爷该屙该尿了。自打二奶奶忙信教的事之后，二爷屙裤裆、尿裤裆的事时有发生。不过二奶奶好脾气，每次信教回来，总是边祈祷，边给二爷擦屎刮尿洗涮衣服。二爷的药是否吃与没吃，二奶奶有时候就给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一次，二奶奶又要去外村组织聚会活动，像往常一样，把开水和二爷该吃的药弄好，仍旧是放到二爷床前的那个小方桌上，正要交待二爷到时候别忘了吃药时，突然，二爷那只活动不便的手一抬，口中还‘呜啦’了一句什么，把开水和药拨拉了一地。二奶奶眼前一亮，二爷那只活动不便的手自己会动了，而且还那么的有力，看来这教没有白信，二奶奶想，这病情大有好转了，都是主保佑的。至于二爷为啥会把开水和药拨拉一地，嘴里‘呜啦’的又是什么，二奶奶没有去多想，也没有去作考证，大致理解为是二爷无意间的所为。没想到的是，二爷的此举动成了家常便饭，光茶杯不知道打碎多少个。

随着时间地推移，一年一度的大型聚会又要到了。二奶奶所管辖的片区，每次献出的节目都占前一前二名，当然这次也不能落到别的片区后头。二奶奶为排练节目，忙的有时侯连饭都顾不上吃。而二爷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咋过的！

终于，盛大的聚会到来了，二奶奶早早地起来，给二爷简单地喂点饭菜，药和开水也就算了，反正他也不吃，没准他又会把它拨拉到地上、把茶杯打碎。

聚会的地方，是离二奶奶家几里外的一个农户家里。等聚会完毕，已是日头倒西了。二奶奶一回到屋里，不得了了，二爷从床上掉到了地上，床前的那个小方桌，也被二爷的身躯砸得斜歪在一旁，二爷已经挺尸了。二奶奶慌了手脚，此时也记不起祈祷了，带着哭腔喊来了‘叫头儿’老白毛，老白毛招呼几个信徒，把二爷的尸体抬到床上安置好，对二奶奶说:“你的诚心感动了主，主为了不让二爷在再人间受惩罚，趁今天这个神圣的日子，安排二爷去天堂极乐世界了，感谢主！”

此时二奶奶突然意识到，自己信这个教一定不是一个什么好教，如果自己不去信这个邪教，好好的在家照看二爷，二爷也不会“走”的这么快。想到这里，二奶奶不由自主地放大悲声哭了起来……

作者简介：王花春，河南西平人，中共党员，作品散见于《河南诗人》、《河南文学》、《文学百花苑》、《悦读时代》、《奔流》等刊物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