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大学章句》“诚意”解读

黄 云[1]

摘 要：朱熹在《大学章句》中极其重视“诚意”，视其为个人修养的首要步骤，是连接“格物”“致知”“慎独”“正心”的关键所在。作为儒家重要的修养功夫，研究它们内在联系的丰富内涵，对于把握程朱理学的“诚意”思想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朱熹；诚意；格物致知；慎独；正心

《大学》出自《礼记》，到了宋朝，朱熹将其定为“四书”之一，成为宋明儒学的研读经典。朱熹在其《四书章句集注》中将《大学》列于“四书”之首，并耗尽毕生精力为之作解，可见其地位重要。 “诚意”作为《大学》里一个十分关键的逻辑链条，它上承“格物”“致知”，下启“正心”“修身”，具有丰富的理论内涵，体现着《大学》乃至整个儒家的基本思想精神。

一、“诚意”的文本背景及含义

在《大学》中，朱熹对“诚意”解说如下：“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肝肺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朱熹认为：“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欺也。”“诚”是诚实、真实；“意”则指人心所生发出来的思想、情感和念头。“诚其意者，勿自欺”是指人的内在意念与外在行为，应该始终如一，不要做违背内心意念之事。从中我们可以得知，“诚意”“勿自欺”所规范的是人这一行为主体的内在精神思想世界。因为人每天都会有诸多的意念、想法产生，而怎样对待这些意念和想法，使它们不妨碍我们做道德之事，“勿自欺”是一种有效的解决方法。它要求人们以一种直接而真实的力量诚实的面对自我与本我。由此才有方法与途径实现道德自觉以及道德修为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与自我提高。

二、“诚意”与“格物致知”

那么，什么是“诚意”？为什么要“诚意” ？“诚意”最后的指归是什么？《大学》中说：“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 ……。”按照《大学》的说法，做到“诚意”的先决条件在于认知的引导，而“知”的前提在于“格物”。朱熹对“格物致知”做如下解释：“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知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在感悟万物规则的过程中，要充分调动感官及心中的灵感及直觉，实现人格与物格交融、物与我无间，最终形成认知。经过一番真正的格物致知后，人的良知良能便会对是非善恶的辨析更加自慊，人的行为自然而然的会像“恶恶臭，好好色”一样，变成人自身的一种自然本能。而若想使这些外在的良行继续持存下去，就需要一种真诚的、由衷的、源源不断的内在力量，来不断地为内在心灵提供动力，于是“诚不自欺”的要求就成了人之所以为人的一种“天命”。当然，这种真诚不自欺无关人性中的丑陋之处，在儒家视域下，当人直面真“诚”的时候，一切所谓的“恶”，在“诚”的领域里，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会荡然无存。

三、“诚意”与“慎独”

那么如何让“诚意”落到实处呢？针对这一问题，《大学》同时又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概念——“慎独”，或许能为解决这个问题找到有效的途径。《大学》里讲：“君子必慎其独也”。关于慎独，《中庸》中讲“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在隐蔽细微处中，谨慎不苟更能体现一个人的道德修养。因此，在无人监督之时，谨慎从事、自觉遵守各种道德准则的人更会殚精竭虑，考虑自己是否会做不道德的事。《大学章句》对“独”的解释是：“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也就是说，这里的“独”并非仅仅限制于上述所讲的独居独处，而是舍弃身体感官对外在的关注，回归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或心灵空间，在这个独属于自己的内在世界里，人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各种性质的意念活动。那么“慎”该如何理解呢？传统上一般把“慎”解释为戒慎，其实“慎”还有“诚”的意思。所以“慎独”也可以理解为：真诚地对待自己的内心意念。正所谓“诚于中，形于外”。伪装是没用的，内心所想总会有意无意地在外在有所显现，因此必须要慎独，否则就会陷入“闲居为不善”，一旦有人在场，就会呈现“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的状态。另外，在现代社会中，个人往往被强调为个体，然而，我们应该也能够理解到，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我们都会直接或间接地与他人产生链接和互动。这种链接与互动是双向的，我们既影响着他人，也受他人所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不仅是直接的，有时还会是潜移默化、悄无声息。既然如此，那些看似无人知晓的场域，也会天知、地知、自己觉知。这样，“慎独”对人的要求就更显严格。

四、“诚意”与“正心”

现实世界中，人总会被七情六欲等情愫所烦扰而变得心烦意乱、无所适从。“

正心”就是要求人通过一系列的道德实践功夫使心归于正道，心正之人是不会被一些偏激的、不良的情绪所困扰和控制的。而通过“诚意”，人就会实实在在的确立起“为善去恶”的内生力量，使朴实的心灵在生发道德行为时，有一个坚定地基础。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人在做道德之事时，就会排除外在干扰和内在不良情愫的影响，从而达到“正心”。所以说：“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意诚而后心正。”

按照《大学》的逻辑，“正心”“诚意”实是“修身”的路向。对人来说，身、心、意是三位一体、互相关联，三者中的每一样都相互涵摄而指向道德践履。儒家不仅仅将道德要求停留在身心意的内圣阶段，更希望实现一种更高程度、更深层次上的道德理想，即达至“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外王境界。然而，无论是“内圣”，还是“外王”，都要建立在人对自己道德责任的自立自强前提之下，因为想自立自强，意味着要“诚”，诚通内外，以“慎独自省”的修身境界贯通“为万世开太平”的责任担当。

《大学》乃至整个儒家思想史都贯穿着“成德之教”这一理念，“诚意”是将这一理念外在显现出来的关键一步。朱子临终前，都在着力于《大学·诚意章》的修改，足见其重要。迈过了“诚意”关，达至“明德”状态后，相信，亲民、至善的理想终将会拾级实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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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乐爱国.朱子格物致知论研究[M].长沙:岳麓书社.2010.

[6]尚文华.慎独与自欺——一种生存论分析的视角[J].中国哲学史，2020(03):13-22.
作者简介：黄云，女，济宁干部政德教育学院讲师，哲学硕士，主要从事中国哲学及政德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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